2002/06/23

童 顏


小學老師一個禮拜前遭逢喪偶之痛,下了班我去看他,

老師正在家門前的路上木然來回獨行著,
臉上看不出悲傷,只是縐紋之間一臉倦容。

老人家眼力不太好,
直走到跟前才認出是我,露出令人心酸的笑容。

兩人回屋內在客廳並肩坐了下來,

「老師這兩天睡得好嗎?」
「還好…」老師平緩地說。

牆上掛著「作育英才」的匾額,
我腦海浮現當年年輕的老師引領一群孩子習寫國字的情景…

「……」老師喃喃地說。
「什麼?」我失了神沒聽清楚,

「半夜醒來想起師母,就再也睡不著…」

我一時接不上話,師徒兩人掉入悲傷的沈默之中。許久,

「死生離合是人生自然事,」我安慰老師:「好走也是幸福。」

「是這樣嗎?」老師茫然抬起頭,一臉矇懂有如孩童。

我憶起當年老師拍著男孩肩膀一起走過操場的情景,
深遂的時光隧道忽地短縮得讓人有些恍忽。

「是的,」我嚥下傷感,堅定地點頭,
像哄小孩般地安撫著老師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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